我的肚腩

这个话题挺刺激的,我知道凡是认识我的人,看到这题目,全体都要惊讶:你也有肚腩?就你那排骨精的样,还肚腩?你过来瞧瞧,你那要是有肚腩,那我这算啥?八月怀胎?还是十月临盆?

这情形让我想起小的时候,农忙双抢那会儿,爹妈干了一整日农活,洗涮完毕,躺在阳台的竹席上乘凉,就唤我:来,过来给我捶捶腰,哎哟,这腰可真酸疼啊。第二天,我跟着也去田里帮忙抛秧,晚上躺到阳台的竹席上的时候,也学着他们的口气:来,过来给我捶捶腰,我腰疼。结果全家笑翻了:就你这么点人精,还腰疼,你长腰了么?

这个反问对我的影响是巨大的,它让我开始认识到我得先看清楚情形,我去观察了一下大人们的身体,发现他们无一例外的呈葫芦型,上大中细下大,而且以我妈为最显性,哦,我明白啦,原来那腰就是中间小进去的,腰越明显的人干活累了疼得越厉害,难怪我妈的腰疼得好象比我爸要厉害,怎么以前我没发觉呢?再偷偷撩起自己的小布衫子,一看,哇!我惊呆了,原来他们没骗我,我真的没有腰,我的肚子鼓鼓的,我没有凹进去的这个葫芦形状,我是个直桶哎!难怪我是不会腰疼的!我的腰还没长出来!

等到终于我十分确定自己拥有了一个完美的腰以后,我开始关注起了肚腩,这个关注是因为:曾经呈优美葫芦状的老妈开始趋向于一个葫芦串状了,而加入葫芦球队伍的首先就是她的肚腩,开始慢慢鼓起来,本来以为她会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出来,可是我摸了摸它,原来是一块肥肉,而且是块痒痒肥肉,因为我一摸,老妈就神经质地咯咯咯地笑,像是一台破旧的风扇,那快肥肉跟着有节奏地抖动,老妈说越来越不喜欢照镜子了,每天早上跟着我去跑步,我知道她还是想要回以前的葫芦型。

读完大学,我的肚腩还没长起来,腹部平平的,就象幼稚的男生们老爱取笑女生的一句台词:你是个飞机场。

曾经看到过一个作品里面写到的女性,有“微微隆起的小腹”这一句。那时候觉得这个句子很美,就开始渴望自己拥有一个微微隆起的小腹,来取代这个单调的飞机场。可不管我怎么样吃怎么样睡,怎么样灌溉,它还是隆起不了。

我开始觉得自己的审美有问题,因为大部分人都喜欢平坦的小腹,每天几乎都可以在报纸或杂志上看到抽脂这个词语,女人要漂亮,就得抽脂,就得隆胸,有条件的话,最好做个增高手术,要是这些都不行,那也得争取割个双眼皮,最最不济的,也一定要把腋窝下面的毛给剃干净喽,省得坐巴士的时候一抓吊环吓着了对面的小朋友。

女人很累,男人不知道女人在累些什么,女人的累,多半是心累。

我的肚腩还没长出来,可是我已经开始要为它担忧,我怕它一旦出来,就疯长,刹不住车。你瞧,多麻烦,没有吧,想它出来,出来了吧,又不想它疯长。

我的肚腩,就像是个未出世的小宝宝,还在我的腹部酝酿着它的小生命的时候,作为妈妈的我,已经开始为它的一生而担忧了。

喜欢庄子

喜欢庄子是很久以前就开始的事情了,这个聪明而有趣的老男人叫我着迷。

其实小学念历史的时候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,只是把他放在百家争鸣里面,许许多多的这个“子”那个“子”,谁知道哪一个比较特别一点呢?都是些老骨头罢了。反倒是那个相貌古怪的的“老子”更吸引我一些,谁叫他的名字那么好记啊。于是就这么错过了,本来我可以更早爱上庄子的,却不小心被老子迷惑了双眼。呜呼!

后来看到逍遥游,我说这名字怎么就起得这么好呢?逍遥游,这三个字一看到就让我觉得自己腾云驾雾,纵横千里,我的小胸膛里就一片开阔起来,呼吸更通畅了,真神奇。

谁?谁?谁啊?谁写的啊?定睛一看——庄子。

就这么爱上他了,这个老男人,和我阁着千年的时空距离,而他只用三个字,就打动了我,这是十分厉害的,因为我是那么那么不容易爱上一个人啊。

他笔下的人是那么可爱,好想揪一揪彭祖的胡子,看看他会不会生气,好想投奔那个有想法的大盗,做几天他的压寨夫人。

庄子有时候有点唯心,这使他更合我的口味了,有时候又很理性,蝴蝶相对论比起老爱的相对论要有意思得多啊。

对庄子的痴迷使我患上了爱屋及乌的小毛病,有一次看到妈妈吃一种药片,药片的名字叫作“逍遥丸”,我欣喜若狂,激动得差点觉得吃了它就可以和我亲爱的庄子会面了,没仔细看就吞下两粒,下肚后才知道那是种妇科药。呜呼!庄子知道了一定也不会生气,他会开心地笑。

这几天亮亮很不开心,正在和他声音温柔的男朋友谈分手,其他的女同事个个都劝她:“亮亮别折腾啦,房子都买好了,你还想什么哪?!一百多平的大房子,赶快住进去就好啦!”“两个人在一起难免要有小摩擦啦!都是平常事,大家都让一步就好啦!”亮亮说宣宣我想听听你的意见。

啊?可是我正在研究庄子哎,哪有时间,你等一下下啊,我想呢,如果这事儿搁庄子身上,他一定不会劝你。

亮亮啊,鞋子穿自己脚上只有自己知道舒服不舒服啊,别人看过来漂亮不漂亮,都没什么意义啊。房子买了又怎么样呢,要为一个房子而勉强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吗?亮亮我不可以多说啦。你已经把我关于亲爱的庄子的思路完全打断了,我要你赔!哼!

曾经沧海难为水

我花了很多口舌和学生讲这个诗句,我觉得我讲不清楚,我的舌头和嘴唇粘在一起,发出奇怪的音节,我说同学们,你们一定听过另外一个句子,那就是和山有关的,“五岳归来不看山”,这个和“曾经沧海难为水”其实是同一个道理呀。他们看着我,眼里闪着莫名其妙的光辉。

我的心里乱糟糟的,我讲不下去了,我的舌头和嘴唇粘在一起,我怎么可能讲得下去呢?

此中有真意

给学生讲陶渊明的诗,讲到隐居的问题。“如果你能不被外面的声音所干扰,不被周围的同学所干扰,而能埋头专心地看书做练习,那么你就是个世外高人,大隐之人。”我总是逃脱不了说教的面目,这已经成为一种可怕的习惯,我总是不自觉地把规范他们的行为的内容改头换面成诱骗式的引导,其实那种理想的境界是一种可怕的东西,试想如果一个学生真正能做到我所说的那些个“假如假如”的话,那么这个学生就是长全了胳膊的维纳斯,古怪到把所有人都吓死。

昨天晚上终于把《穿越激情》看完了,何浪这个女人在剧中是个反面的角色,因为一段感情的背叛,而回来报复那个男人,然而她最终还是落泪了,因为她发现无论她做什么,对于那个男人来说,全都是没有感觉的,她甚至连一点点可怜的“厌恶”都争取不到,她渴望在男人的心里留下一个烙印,哪怕是恨都好,可是她错了,她终于都没有明白恨的源头是爱,在男人的心里面,她和周围所有的人没有区别,于是她无论做什么,都不能让他对她有所感觉了,这是很可悲的结果,男人在无情的时候,女人是没有任何办法的。

有很多女人都带有怀旧的神经,喜欢不停地反复播放记忆的游戏,在不断地回复和拼接记忆片段的过程里面,完成一种回味的“余震”,那里面有甜有苦,然而一个喜欢回顾的女人必然是苦多于甜,她把这些苦的核从整个的记忆果子里剥离出来,轻轻爱抚,那是种奇怪的感觉,就像品尝咖啡的苦和吞食榴莲的臭一样的那种体验。很好玩对吧?听上去有点变态的感觉。现在你可以想象很多老女人的目光为什么那么古怪和尖利了,她们不相信任何的掩饰和造作,因为所有的画面在她们的内心深处已经有了一个固定的版本,任何想翻版的家伙都将遭到“翻版必揪”的责罚。

内心的宁静永远都是一时的,因为我们的心里面始终是一汪水,风一来,小小的波浪就泛起来了,天哪,那就赶快驾起船,让我们荡起双桨吧!

亮亮的理想

亮亮是办公室的MM之一,和她的名字一样,很亮亮的一个女孩子,亮亮一来学校就肩负重任,接手了一个据说比较乱的班级。

亮亮很能干,和她的名字一样,做的工作总是漂漂亮亮的。才一年,就当上了科组长,也学会了用语重心长式的语气给科组里其他的老师开会了。

亮亮在大学里学的是理科,据说是物理方面的一个什么专业,可是亮亮现在教政治,每天都会和围着她的一帮学生大谈生产力和生产关系。亮亮是被保送的大学生,亮亮也是被保分配的大学生,亮亮还是他们大学的优秀毕业生。

亮亮坐在我的左边位置,和我隔一个过道,寝室里的床也在我的对面,所以不管是在办公室还是在寝室,我们总能遥遥相望,就和牛郎织女似的那种。

亮亮的男朋友总是会打电话到办公室来找亮亮,而我接到电话的次数总比亮亮多,她的男朋友的声音很温柔,我喜欢听,一听到他的声音,我刚刚还在骂学生的口气就也变的温柔起来了:“你找亮亮啊,她不在,可能是去课室了吧/可能是去开会了吧/可能是去监考了吧”反正亮亮忙啊,我就随便说一个我猜测的内容了,然后这个男人就会继续温柔地说:“那好吧,谢谢你啊。”“不用不用。”我说。然后在5秒钟内,亮亮的手机响了,亮亮的手机从来不喜欢带在身上的,她喜欢把它放在办公桌子上,或者是寝室的枕头旁,然后我就听到“兰色多瑙河”的音乐响起,很久都停不下来,亮亮的手机铃声和她的名字一样,特别地响亮,亮亮从来不喜欢开震动,亮亮说她觉得那声音好象在放屁,很不雅,所以她选择了“兰色多瑙河”,的确很雅,我每天都在这个幽雅的音乐里熏陶,现在也越来越幽雅了,这个还得归功与亮亮的品味。

亮亮喜欢和我聊天,特别是在夜深人静,寝室里只有我们俩的时候,我们躺在各自的小床里,就开始聊啦,我们说以前的故事,说现在的事情,说未来的事情,有关于男人的,有关于房子的,有关于孩子的,等等等等。不要认为我们就谈些小女人的话题,其实我们的谈话是具有广大的函盖性的,它涉及到社会学,经济学,文学,哲学,营养学,美学,心理学等诸多学科,对于女人来说,已经很深刻了,更重要的是,这样深刻地探讨性研究在一个深夜进行,这就更加重了它的深刻性。谈到后来,我们就一起去上厕所,至于这个奇怪的癖好,好象在女人中间比较普及,反正在我的记忆里,我从上幼儿园开始就喜欢和另外一个或几个小姑娘一起去上厕所,那是一件快乐的事情,哪怕蹲位只有一个,要轮着过来,也是快乐的,真有点不可思议。

有时候我们工作遇到不开心的事情,就一起骂人,从这个骂到那个,然后就想着不要再继续教书了。亮亮就是亮亮,就是那种有雪亮眼光的女人,她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职业,是适合我们俩的。

那个晚上她跟我说到那个职业的时候,我兴奋地差点从我的床里蹦到她的床上去。

亮亮说:“我想做一个鱼蛋妹。”

这样就不用每天赶着早班到学校报到了,第一,我们解决了我们每天上班的考勤问题,不用早上在可怕的闹钟声里痛苦。

我们做的鱼蛋,一定要是金黄而丰满的,用干净的竹签子串起来,就摆在学校门口卖,学生都不爱吃早餐,一下课我们的生意就来了。下课时间是10分钟,而上课时间是40分钟,这也就是说,我们本来工作40分钟休息10分钟的局面完全扭转过来,现在是工作10分钟然后休息40分钟。

再有,只要有一半的学生每天光顾一次我们的生意,我们的收入将超过现在的收入。薪水问题也解决了。

还有还有,下班时间自己决定了,午睡时间自己决定了。

还有还有,放假时间自己决定了。

不用再看人脸色了,反过来,可以让别人看我们脸色了:以前让我们看他们脸色的人,一律不卖鱼蛋给他们吃!

不用再担心什么公开课,不用再担心什么业务评比,不用再担心什么家长投诉,不用再担心什么学生的心理问题。

收钱,给鱼蛋。就这么简单。

这多好啊。

我和我亲爱的亮亮,我们想一起做鱼蛋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