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使的眼泪

在超市看到一盆怪异的植物,名字叫做“天使的眼泪”,她像珠子一样涌出来,涌出来,似乎没有源头。

这是一盆孤傲的植物,让我非得买她回去不可了。

可是我还是下不了手。

然后我就遭报应了。

今天是爪爪住院的第三天,闹钟,起床,做饭,晾衣,上路,公交车摇摆着我的睡梦,病床支撑着我的疲惫。传染病区,洗手液,水,洗手液,水。

下雨了,细雨。真是搞笑,这个城市什么时候也玩起了细雨,它从来都不会细雨的。突然来一把煽情,安慰我么?可怜我么?

三年了,他只字未提。我不明白这样的隐瞒出自什么,哪怕是爱,哪怕是恨,都那么没有来由,我只能独自困惑,在困惑的猜测里找寻无数的借口,在找寻借口里百感交集,泪如泉涌,它们像珠子一样涌出来,涌出来,没有原由。

然后我想起了超市里的那盆奇怪的植物,那盆叫做眼泪的植物,我和她一样了,我终于明白了她在我面前的诅咒。

其实这一切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的,他们终于让我找到一些痕迹了,我真的找到一些痕迹了,这盆眼泪,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据么

泪流满面的春天

木棉开了,木棉落了。樱花开了,樱花落了。植物们总是规矩着生长,在该抽芽的时候抽芽,在该开花的时候开花,在花朵开到最绚烂时,深情陷落,飞扬起忧愁和苦痛。

这个城市的空气里,满是花瓣的味道,弥漫着伤口的疼痛。

想起那个小男孩,咪咪流浪记里的小男孩。“落雨也不怕,落雪也不怕,就算大风雪落下,能够见到他,日日夜夜见到他,如何大风雪也不怕……”很想给这个故事改个名字,叫做《为爱走天涯》。

然后觉得自己有点好笑,我是怎么来到这座城市的,已经快要淡忘了,我的梦里全是雪花,全是雪花。冰天雪地,你见过么?

突然很想要个孩子,很想很想要一个孩子,漂亮,聪明,任性,和我爱过的男人一样,和我一样。

爸爸,妈妈,爷爷,奶奶,大姑姑,小姑姑,数来数去,是6个人啊,为什么要放7个碗呢?数来数去,原来把自己给忘记了。后来妈妈不见了,后来大姑姑也不见了,后来小姑姑也不见了,后来爸爸也不见了,再后来,我也不见了,再也没有人来数人头了。只剩下爷爷和奶奶,其实最最开始的时候,也是只有他们2个呀。

有一天,我的孩子坐在那张古老的八仙桌前,还会这般认真地数人头么?他嘴里吐出来的,还会是家乡的吴侬软语么?

这个春天,我泪流满面。

木棉的尖叫

南方的木棉带给我的震撼,不亚于江南的白玉兰,在一夜之间,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,满满地缀了一树,高佻,且饱满,在浓密的花朵间你找不到任何的树叶,然后你就开始回忆,之前当你在她面前经过时,从来没有认真地注意到她,是啊,谁会在意路旁一株高得出奇有没有叶子的“枯树”呢。

可是就是这样的不经意,在春天就快悄然离去的时候,爆发出她的浓烈的挽留和细腻。开了,一下子,把全部的生命打开,让你惊讶,让你伫立,让你发呆,让你因为这样的意外而开始注意她。

整整一年的守侯和沉默,为的就是这一刻么?

烟花般的灿烂,瞬间的绽放,让我深味了她想说的一切。

我想起了生活里那些琐碎的女人,一天到晚抱怨的女人,有时候我和她们一样的琐碎,一样的抱怨,毫无知觉。

可是木棉唤醒了我,这红红的燃烧着的生命,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,给了我一个暗示。

我想我明白了冬眠的意义,沉默是一种力量,更是一种勇气。

我也要在这样的勇气里沉沦了么?

摔交和飞翔有关

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,你会去找我么?
会象马达一样去找我么?
会找到死么?

听着顺子的dearfriend,心飘荡起来,很远很远。我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轻飘飘的,飞起来,飞起来。

然后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总是要摔交,上厕所的时候从门口跌出来,把小腿的摔出丑陋的疤痕,走楼梯的时候从阶梯上滚下来,把背上的天使翅膀折出裂缝,上课的时候从讲台后面倒下去,把学生惊骇地伸长脖子,挤公交车的时候突然蹦开去,把脚踝夹在自动门的嘴巴里,搭超市电梯的时候,和购物车一起垂直起落,泡温泉的时候,沉到水底,看到人们臃肿的大腿。

我总是在腾越,我找不到平衡,我不适合任何样式的鞋,任何样式的袜子,所有的鞋子都是刑具,磨得脚生疼,所有的袜子都是凶器,不是让我打滑就是憋闷难耐。

我根本就不适合穿袜子和鞋子。

我应该光着我的脚丫子,它们那么白啊,那么漂亮啊。

我是飞起来的,不用着地,在我来到你面前的时候,你必须先看到我洁白的脚丫子,它们除了嫩就是嫩,它们动来动去,很清爽。

所以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,我肯定是飞走的,没有留下一个脚印,没有留下一个鞋子的脚印,这样你想找到我,肯定很难,可是我还是想问你。

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,你会去找我么?
会象马达一样去找我么?
会找到死么?

今天把长发剪了

说不出的痛快.